文 | HW君
1. 在货币主义之前
谈论经济学的人，总会时不时蹦出几个「XX主义」。
这些乱糟糟的概念可能只有那些专门研究「经济思想史」的人，才能在不依靠搜索引擎的情况下弄得清楚。
有的朋友可能会疑惑，经济学里的这么多「XX主义」，有什么用途吗？
确实，这些「XX主义」对普通人来说，既难懂，又无用，弄懂之后最多可以去和网友对线，当然没弄懂也一样可以对线。
但这些「XX主义」在某些方面又特别重要，因为它们是「帝王之术」。
在历史的车轮碾压过来的时候，那些开车的人就是用这些「XX主义」做的导航。
顶级经济学家的身份，在古代就是主公身边的「谋士」「军师」。
我们可以把当下五花八门的经济学派，看做是现代版的「百家争鸣」。
HW君之前写过一篇《经济 | 古典自由主义、新自由主义与华盛顿共识》。
这里我们先简要地回顾一下。
1.1 古典自由主义
在亚当·斯密写作《国富论》的时候，当时的欧洲大陆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，社会流动性低，权力被掌握在贵族手中。
而此时英国的资本主义工商业快速兴起，暴发户横行，国王没有国王的样子，贵族没有贵族的样子，在法国人看来就是「礼崩乐坏」。
亚当·斯密著《国富论》，论证此时的英国社会并非「礼崩乐坏」，而是充满新生力量的资本主义自由经济，「市场」这只「看不见的手」会使英国经济蓬勃发展，而对应的「国家」则要管住的「看得见的手」。
此时有两股力量，国家权力和市场权力，古典自由主义要求国家权力让渡「自由」给市场权力。
这里HW君说一些题外话。
「自由」是在多个对象互动中才成立的概念。
群体A的「自由」，是建立在群体B的「不自由」上的。
相关文章：《逻辑 | 为什么不赞同自由和民主》
1.2 凯恩斯主义
在亚当·斯密的「古典自由主义」之后，出现了一派「革新（new）自由主义」，也有将其称为「社会自由主义」的。
比较著名的「凯恩斯主义」可以归类为「革新（new）自由主义」这一派，其强调古典自由主义下政府太过放任，造成社会贫富分化，穷人过得悲惨，因此主张国家要依靠「看得见的手」来宏观调控经济。
也就是，「凯恩斯主义」为代表的「革新（new）自由主义」要求国家要从市场手中重新收回权力。
1929年经济大萧条，信奉「古典自由主义」的美国第31届总统胡佛对市场采取放任的经济政策，最终没能连任，在民众的唾弃声中下台。
1933年接替胡佛的是罗斯福，罗斯福上台之后对市场进行了全面的干预，推行了著名的「罗斯福新政」。
而「罗斯福新政」背后的指导思想，就是「凯恩斯主义」。
1.3 新自由主义
我们现在常提到的「新自由主义」，准确来讲叫做「复新（neo）自由主义」。
这里的新（neo）是「复新」的意思，即「回到」亚当·斯密的「古典自由主义」，国家权力重新让渡给市场。
不仅如此，「新自由主义」认为现在的市场还不够自由，要求要比这个自由更自由。
原本在亚当·斯密的「古典自由主义」市场中，除了存在「国家」与「市场」两股力量，「市场」中也存在两股子力量「资本家」与「劳工」。
当资本家过度剥削劳工，劳工会组成工会进行反抗。
「凯恩斯主义」认为，国家应该负起责任调控好资本家和劳工的矛盾，缓解市场的不平衡。
而「新自由主义」反对「凯恩斯主义」，认为国家不应该干预市场保护劳工，要回到「古典自由主义」，保护市场的「自由」。
回到「古典自由主义」还远远不够，相反国家要镇压工会运动，使市场更加「自由」。
在「新自由主义」看来，如果政府必须在「维护自由市场机制」和「保障底层人民的生活水平」里二选一的话，那一定是前者。
而他们的逻辑便是，资本家获利之后，劳工的工资水平也会水涨船高，底层人民的生活水平自然而然也会跟着提高。
所以实际上「新自由主义」以「自由」为名，要求国家权力压制劳工权力，以保障资本家权力。
1929年经济大萧条罗斯福上台，「凯恩斯主义」成为主流，「古典自由主义」的声音式微。
在二战结束之后，到了五六十年代，社会经济开始稳定，工商业重新繁荣起来，资本势力得到发展，渐渐地遇到了国家管制的天花板。
于是代表资本家利益的「新自由主义」开始登上舞台，抢夺话语权。
智利政变、里根改革、撒切尔新政、俄罗斯休克疗法，这些政治运动背后的指导思想就是「新自由主义」。
2. 货币主义的诞生
经济学家是「主公」身边的谋士。
但这位谋士，究竟代表谁的利益？
三国演义中，与诸葛亮「卧龙」称号齐名的「凤雏」庞统，就向曹操献上了「连环计」。
于是曹操把赤壁上的船只全部用锁链木板连在了一起，被周瑜用火攻之，最后火烧赤壁。
除了国家会划拨经费给智库做经济学研究之外，资本家们也养了一大批「谋士」。
经济学界里著名的「芝加哥学派」便是资本家和财阀资助的一个学派，它们为「新自由主义」摇旗呐喊，以对抗代表国家立场的「凯恩斯主义」。
立场不同观点不同，如果HW君是个大资本家，那现在写的肯定都是些呼吁政府放松管制的文章。
1929年经济大萧条之后，罗斯福上台，「凯恩斯主义」成为主流。
在战后的五六十年代，工商业重新繁荣，资本得到充分发展，于是资本家开始资助一些经济学家，提出反对管制的声音。
这里面最有名的当属「芝加哥学派」。
而「芝加哥学派」中，对后世产生了非常巨大影响的，当属米尔顿·弗里德曼（Milton Friedman）的「货币主义」。
货币主义（Monetarism）也常翻译为「货币学派」，它们是同一个意思。
3. 货币主义的本质
那么讲了这么多，「货币主义」究竟是什么？
如果你在搜索引擎搜了一下词条，找到相关的教科书，然后开始学习相关「利率曲线」「需求曲线」「货币供应量」……等等复杂繁琐的数学公式。
那么恭喜你，你掉进圈套了。
「货币主义」其实就是弗里德曼受雇于资本、基于「新自由主义」的命题作文。
弗里德曼拿了财阀资本家天价的薪水作研究，研究的最基本的出发点就是「要求放松管制」。
那些函数、模型、公式被构造（捏造）出来，为的就是使执政者和民众相信「放松管制」可以使经济变得繁荣。
这样资本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国家和劳工手中争得权力。
4. 货币主义的内容
这里我们可以简单地说一下「货币主义」的内容。
先回顾一下「古典自由主义」和「凯恩斯主义」：
①. 亚当·斯密的「古典自由主义」认为市场有「看不见的手」，可以对经济进行自我调节，所以国家应该管住「看得见的手」，让市场发挥调节能力。
②. 1929年经济大萧条之后，「凯恩斯主义」认为市场是会失灵的，国家应该积极发挥「看得见的手」的能力，对经济进行宏观调控，具体的做法就是国家应该主导投资，刺激需求。
「凯恩斯主义」的确使得美国走出了1929年经济大萧条。
（当然，真正使得美国走出1929年经济危机的其实是第二次世界大战，这里暂且搁置）
但是在五六十年代的经济繁荣之后，「凯恩斯主义」并没有办法解释以及解决当时严重的通货膨胀问题。
而弗里德曼便以这个为切入点，提出了「货币主义」。
一言以概之，「货币主义」可以理解为：
货币供应量与市场的需求不匹配，导致了经济问题。
也就是在弗里德曼看来，之所以美国经济会出现问题，原因就是美联储印钞的供应量与市场的需求不匹配。
而怎么样才能得出合适的「货币供应量」呢？
弗里德曼给出数学公式一二三……
我们讲其实根本不用去看弗里德曼的公式，那些都是他为了夹带私货而捏造出来的。
「货币主义」真正的核心思想在于，只要「货币供应量」匹配，那么市场就是有效、内在稳定的。
也就是说「凯恩斯主义」主张的国家调控都是没有用的，市场自己自然会产生最好的结果。
所以什么国家主导拉动投资，刺激经济之类的，都是没有必要的，要坚决反对。
之前的1929年经济大萧条不是「自由主义」出了问题，而是因为货币供应出了问题。
只要货币供应量按照「货币主义」的理论来实行，那么市场就是万能的，它会有效稳定地运行。
所以政府应该停止「凯恩斯主义」中「看得见的手」的干预，只关心货币供应，放松对市场的管制。
说白了「货币主义」就是「新自由主义」的一个马甲，试图让国家只关心货币供应，放松市场的管制。
弗里德曼代表的是资本家的利益。
（本章节完）
By HW君 @ 2020-11-19